暗访河北羊肉窝点：火碱煺毛 工人不吃自制羊蹄

新兴农牧业

法制晚报暗访组近日，有读者向《法制晚报》举报称，距离北京200公里的河北定州台头村，有人利用工业火碱给羊头、羊蹄煺毛，并将火碱羊头、羊蹄运到北京的市场批发销售。

　　对此《法制晚报》记者深入到台头村暗访，亲眼目睹了该村一加工点用工业火碱给羊头、羊蹄煺毛，煺毛时冒出的白烟气味呛人，褪毛后的羊蹄得戴着胶皮手套才能用手摸。

　　加工者并不食用这种火碱烫过的羊头、羊蹄，这些羊头、羊蹄绝大部分都以低廉的价格销售。

　　报料工业火碱给羊蹄煺毛

　　3月16日，读者杜先生等人专程从河北定州来到《法制晚报》，举报该市砖路镇台头村一加工点，利用工业火碱给羊头、羊蹄煺毛，并将火碱羊头、羊蹄销往北京的情况。

　　杜先生说，他是定州人，因看到了2014年11月19日《法制晚报》报道的《天津宝坻未检肉绕道进京》的文章，并从老乡处了解到，在京加工销售宝坻未捡猪肉的北天堂“黑窝点”，正是定州台头村人。

　　因此他便萌生了向《法制晚报》举报火碱羊头、羊蹄的想法。

　　为了证实其举报内容的真实性，杜先生曾先后多次进入台头村的火碱羊头、羊蹄的加工点拍摄证据。举报时，他将拍摄视频提供给了记者。

　　杜先生告诉《法制晚报》记者，台头村位于河北定州、曲阳、唐县交界处，距离北京约200公里。该村有不少人都从事与宰羊有关的生意。

　　他说，该村现在建起了一间正规宰羊场，日宰羊数千只。而他举报的窝点加工的羊头、羊蹄大部分来自该宰羊场。

　　杜先生称，台头村共有6家利用工业火碱加工羊头、羊蹄的窝点，日加工羊头3000个、上万只。

　　暗访工人提醒“片碱”不能摸

　　3月23日上午9时许，《法制晚报》记者与某食品厂采购员，以采购羊头、羊蹄的名义，与杜先生一道来到台头村东的加工点。

　　该加工点是一个农家院，院子里搭着棚子，棚子下面摆放着3口大锅，靠院门垒有一个齐腰高的灶台，灶里燃着火，灶上是一口直径约1米的大锅，锅里是冒着热气泛着泡沫的黄色液体。

　　距离灶台不远处，靠柱子竖着一个敞口的白色编织袋，袋子上面标着“CAUSTIC SODA 99%”的英文，其中文译名为“片碱99%”。［注：片碱99%（Caustic soda）用途级别属工业级。］

　　院子里有两个男人，岁数稍大点的姓孙，岁数小的姓李。孙某称，他们刚刚“烫”完500来斤羊头，接下来还会再“烫”羊蹄。

　　记者看到，“烫”完的羊头被分别泡在棚子里的大锅中，孙某、李某时不时用长把铁笊篱翻看一下水中的羊头。

　　在编织袋旁边还有一个塑料桶，桶里装着白色片状的“片碱”。记者想用手指捏起一片看看，立刻被孙某制止：“别拿手摸！烧坏了！”

　　孙某坦承，编织袋子里装的是工业用的火碱，他们正是用这种工业火碱“烫”羊头、羊蹄的。


　　制作烫羊蹄气味呛得人流眼泪

　　当天上午10时30分左右，一青年男子与一中年女子，驾着一辆满载羊蹄的货运三轮车驶入院子，孙某说这是他的家人，专门负责“烫”羊蹄。

　　青年男子向灶里添了几锹煤，接着用长把铁笊篱搅动了一下锅里的黄色液体，观察了一下后对中年女子说：“火碱够大！”

　　说着将两筐羊蹄倒进锅里，并开始不停地上下翻动羊蹄，羊蹄上的毛很快就不见了，露出了白肉。记者掐表看了一下时间，从羊蹄下锅，到煺净毛被捞出，前后只有短短的2分钟时间。青年男子透露，一锅一次可“烫”40斤。

　　烫羊蹄时，由于不停搅动锅中的热火碱水，散发出的气味非常呛人，刺激得人眼泪直流。

　　火碱水从不换缺水加水缺碱加碱

　　烫过的羊蹄不能徒手摸

　　与《法制晚报》记者同去的某食品厂采购员，看到刚刚“烫”完放在地上的羊蹄又白净又光滑，就想拿起看看，立刻被青年男子制止。青年男子说，虽然用清水冲洗过了，可上面仍残留着火碱，不能徒手摸，要摸必须戴上橡胶手套。

　　记者注意到，加工羊头、羊蹄的李某孙某等四人，无论做什么工作都始终戴着橡胶手套，穿着橡胶雨靴。

　　举报者杜先生曾告诉记者，他第一次来加工窝点时，由于靠烫锅太近，烫羊头时，锅里的火碱液体溅到了他手臂上，虽然立刻使用清水冲洗，皮肤还是被“烧”红了一片，钻心地疼痛。

　　流向火碱羊蹄每天送货

　　孙某、李某介绍，台头村有一家专门的宰羊场，该场每天宰羊数千只，他们加工的羊蹄、羊头绝大部分购自该宰羊场，少部分是他们自己收购村里宰羊户的。

　　孙某说在台头村，宰羊的历史已有30年之久，这里是华北地区远近闻名的宰羊专业村，而他们利用工业火碱“烫”羊头也有十多年了。像他们这种专门加工羊头、羊蹄的作坊，台头村一共有6家，平常每天每家加工羊头、羊蹄约2000斤，每天台头村有4辆大货车，负责将6家加工的羊头、羊蹄中的大部分销往北京。

　　记者了解到，因为羊头、羊蹄要的人多，常常紧缺，所以需要向加工点提前打款，加工点见到钱后才会发货。

　　为证实以上说法，与记者同去的北京某食品企业工作人员表示，想要订购一些羊头、羊蹄。

　　孙某表示需要先交钱，这位工作人员有些疑虑，交了钱拿不到货怎么办？孙某笑了笑说，我们一天往北京发货好几吨，不会贪你这几十公斤的东西。

　　记者了解到，孙某、李某加工的羊头每斤6元，羊蹄每斤6.5元。而北京市场羊头每斤9元，羊蹄8.5元。


　　调查加工者不吃自制羊蹄

　　采访中，孙某、李某告诉记者，火碱烫出来的羊头、羊蹄，他们并不吃，“我们吃的是火燎出来的。”

　　所谓火燎羊头、羊蹄，是一种传统加工羊头、羊蹄的方法，就是先用开水将带毛的羊头、羊蹄烫一下，这样可使部分毛煺去，但煺不干净，于是，就再采用火燎的办法将剩余的毛燎去。

　　孙某介绍，火燎煺毛的办法，费事而且速度慢，一人一天最多加工二三十个羊头。再有，火燎煺毛的羊头、羊蹄，表面发黄，毛孔较大，外观不好看。而使用工业火碱加工出来的羊头、羊蹄，表面光滑、白净，外观吸引人。孙某说，两种方法加工出来的羊头、羊蹄，不懂行的人肯定买表面光滑、白净的，不买发黄、毛孔大的。

　　记者问有没有人出来制止过？孙某说从来没有过。

　　离开该加工点后，就火碱羊头、羊蹄，记者采访了村民。村民杨某表示，从不吃这些火碱羊头、羊蹄。

　　她告诉记者，今年春节前，她到台头村一利用火碱加工羊头、羊蹄的人家串门，不小心刚买的一双皮鞋溅上了烫羊头的火碱水，由于没有及时清洗，结果皮子表面被烧白了一块。


　　解读食用有何危害？

　　记者就暗访的火碱加工羊头、羊蹄的情况采访了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副教授何计国。何计国介绍说，由于工业火碱的腐蚀性强，如果后期处理不好，食品有残留火碱，人体食用后，直接损害最大的就是容易损伤胃肠黏膜。

　　另外，工业火碱中铅、砷、汞等重金属含量较高，而这些重金属会对人体的神经系统、消化系统等有严重危害。

　　当时，青年男子在连续“烫”了3锅羊蹄后，一旁的中年女子发现有的蹄子上的毛没“烫”掉，就告诉青年男子“火碱小了”。

　　只见，青年男子走到装“片碱”的塑料桶前，抓起桶里的铁瓢，盛了一瓢“片碱”，来到灶前。

　　他侧过身伸直胳膊，小心翼翼地将“片碱”慢慢倒进锅中，只见锅里立刻腾起一团白气，青年男子赶紧闪身离开灶台，直到白色气团慢慢散去，青年男子才继续“烫”羊蹄。

　　事后，记者特意询问了青年男子。他说，每次大约添加多半瓢“片碱”，估计2斤左右，添加一次火碱可以“烫”百十斤羊蹄。用过的火碱水也不用倒掉，缺水了加水，缺碱了加碱，从不清锅底。

　　“烫”下的羊毛去哪了？记者问道。“化了，没有了，变成什么了不知道。”青年男子说。

　　工业火碱是什么？

　　氢氧化钠，化学式为NaOH，俗称烧碱、火碱、苛性钠，为一种具有很强腐蚀性的强碱，一般为片状或颗粒形态，易溶于水（溶于水时放热）并形成碱性溶液。

　　工业品含有少量的氯化钠和碳酸钠，是白色不透明的固体。有块状、片状、粒状和棒状等。

　　用于造纸、肥皂、染料、人造丝、制铝、石油精制、棉织品整理、煤焦油产物的提纯，以及木材加工及机械工业等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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